祖父離開我們已經很多年了,然而他說的話“人生天地間,勞動最為先”卻始終言猶在耳,也成為我的一個人生信條。
祖父的一生是勞作的一生。除了吃飯、睡覺,他無時無刻不在勞動。每天天剛蒙蒙亮,他就扛著鋤頭、挑起箢箕出發去田間地頭了,直到月明星稀,他才挑著一擔柴草回家。祖父侍弄莊稼,就像養育自己的兒女一般精心,買種、翻地、播種、澆水、收割,每一樣他都親力親為,每一樁他都盡心盡力。他總是說:“只有懶人,沒有懶田?!?/p>
尤其到了大農忙的時候,祖父勞動起來往往就不分晝夜,不把田里的事弄完就不罷休。即便是過年,他也不會消停。團圓飯吃完,他就又扛著鷹嘴鋤,到山上去挖樹兜子了。這個時候,他也常常喊上我。祖父挖樹根,我就撿松果。祖父累了,就拿出煙斗,使勁地吸幾口土煙,一邊看著我笑。天氣冷,撿了一會兒松果,我就吵著要回家向火。祖父就撫摸著我的臉,和藹地說:“你要記住,人生天地間,勞動最為先?!笔堑?,在祖父心里,勞動是生命的法則!
祖父去世當天都沒閑下來,上午還挑了半天稻草。午飯后,他說:“我得歇一歇了?!彪S后就永遠地閉上了雙眼。勤勞了一生的祖父,在最后的歲月沒有經受任何痛苦,終得幸福的長眠。
我的父母也是辛勤勞作的人。父親也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勞動,這一點,他竟也像極了爺爺。父親去世前一天,我親眼看見他坐在板凳上,編制扁擔上的鉤繩。去世前的三四天,他還幫助母親做飯炒菜。因為父親當時有肺部感染,我們早就不允許他做飯,怕油煙嗆著他??墒强匆娔赣H正在田里收割油菜,他還是忍不住要幫母親做飯,分擔一些家務。
因為家人的言傳身教,辛勤勞作也成了我生命的關鍵詞。雖然我現在是教師,主要從事腦力勞動,但在工作上也從來沒有過一分鐘的懈怠和偷懶。我每天總是第一個到校,每晚最后一個回家。即便是周末,我也筆耕不輟。參加工作以來,我已經出版了兩本教育專著,發表了近百萬字的文章。
時光荏苒,我越來越看到勞動對人本身的價值和意義,勞動豐富了人更成全了人。人若離開了勞動,不僅身體會墮落,智力也會墮落。
當有人問我,這么辛苦地工作有什么意義?我就對他們說,在童年時代,我的祖父就告訴了我一個真理:勞動最光榮、勞動最偉大、勞動最美麗!
如今,我自己也做父親很多年了。因為勤勞早已沉淀到我們家族的血液里,滲透到代代相傳的家風中,我的兒子也很自然地繼承了我家的基因,他在學習和生活中同樣是一個勤勞的孩子。有一次放暑假后,他感覺到腳丫子有點兒癢?!拔业哪_癢主要是因為脫離了勞動,不接地氣?!彼约悍治銎鹪?,然后就飛跑到秧田里,幫奶奶扯起水草來?!叭松斓亻g,勞動最為先?!笔堑?,我的祖輩就曾告訴我這個治腳癢的秘方,如今這個秘方又傳給了我的兒子,相信還會一代一代傳下去。
(作者單位系湖北省松滋市昌榮小學)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3年06月25日第4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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